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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19章收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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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他的母親,賢妃。

雖說這出生在紫禁城裏的孩子註定逃脫不了明爭暗鬥的命運,也不可能擁有安靜從容的生活,可洛青奇自幼不受重視,又一心用功在別的方面,兩個哥哥也從不把他當成上位的障礙,如果他保持原樣,一生平穩不是難事。

他之所以有今天這個下場,起因不過是再也看不下去母親的眼淚,多少個夜晚,賢妃的眼睛望月空流淚,所念的,是炎翼帝。

後宮嬪妃眾多,名門望族,大家閨秀,小家碧玉以及異域絕色應有盡有,賢妃既沒有尊貴的出身,也沒有出眾的容貌,唯有的那點恩寵還是因為長期與淑妃交好,淑妃每月不方便的那幾日讓給她的。

她雖生了兒子,憑生育之功升了位分,可她的兒子卻並不如前兩位皇子聰慧機靈,因此也做不到母憑子貴。

她原不在意後宮爭寵的手段,可是那些漫長歲月裏的長夜,一個女人終究還是寂寞難當,低落的情緒積累多了,就變成了怨懟。

她怨天,為何如此不公,不給美貌也不給尊貴出身,卻又偏偏給了一顆不甘於人下的心。

她怨炎翼帝,既然給了自己親近的機會,甚至給了自己誕下龍子的機會,為何又這麽快就把自己扔在一邊,把滾燙灼熱的一顆心晾到冰涼徹骨。

她怨自己的兒子,既然生在帝王家,為何不勤奮上進,把別的皇子比下去,為何不好好表現,給自己帶來榮耀。

她不甘心自己這一輩子就此淹沒在寂寂深宮之中,只品嘗過一次美妙滋味,便永遠也得不到。

所以她刺激慫恿自己的兒子,用自己的眼淚逼迫他迅速成長,然後逼著他為自己而拼搏。

她要他坐上皇位,給自己帶來榮耀,也從此能把那個男人留在自己身邊。

可今夜,賢妃看著這滿場血腥,看著被斷劍刺中虛弱不堪的兒子,心中那些曾經蓬勃膨脹的欲望都徹底消退,恐懼和眼淚一同湧來。

“奇兒,怎麽,怎麽會這樣?”

“母妃,你別過來……”

洛青奇捂著肋下傷口,袖口一把抹去臉上的血汙,俊美的一張臉笑得很是真切,那雙明亮的眼睛一如從前一般幹凈赤誠。

“您一向心軟膽小,見不得這樣血腥的場面,快些回去,不要看了,你放心,兒子一會兒就過去看你,你快些回宮,把自己……藏起來。”

“奇兒,收手吧,你收手吧,母妃不要榮華富貴,也不要一家三口了,奇兒,母妃只要你,你快些收手,母妃只想和你回到從前的日子!”

賢妃眼眶一熱,有晶亮的東西在其中盈動,她想要沖過來,拉走自己的兒子,他受傷了,她要帶他去包紮傷口,她不能看著他流血了,他的衣袍都被鮮血濕透了。

然而,她才剛剛邁出兩步,身影就頓住了。

她是被迫頓住的,有一把閃著寒光的匕首比在了她的咽喉處,刀刃生寒,幾可破頸刺入。

洛青奇心中一驚,不由脫口叫出聲來。

“住手,不許傷害我母妃!”

“七弟,你是我們的親兄弟,賢妃娘娘也是我的母妃,我當然不會輕易傷害她,如今這樣待她也是權宜之計。”

一個嬌小的身影從賢妃背後緩緩走出來,紀婉心聲音脆亮,手腕十分平穩。

她靜靜看著洛青奇,墨黑的眸子微微一瞇,聲調陡然變得威脅十足。

“不過,七弟你若是再不收手,我就不能保證這匕首會不會刺進去了!畢竟如今形勢,君不是君,臣不是臣,臣要造反子要弒父,我區區一個女人,也就更顧不得婆媳的情分了!”

“紀婉心,你敢動我母親一根汗毛,我定要你陪葬!”

洛青奇心中最在意的無非是自己的母親,畢竟在他心中,唯一的親人就是她了,而今見母親被威脅,心中自然著急。

只是他口中厲害,手臂卻不由自主地舉了起來,脫去鎧甲,只餘單薄的衣袍,放下所有武器,他慢慢退了出來。

“放開她,我投降。”

叛亂造反的兩位皇子,一位倒在血泊之中,一位繳械投降,主帥一倒,剩下的士兵自然就失去了主心骨,全場一陣瑯瑯之聲,幾萬叛軍盡數投降。

季雲霄不敢懈怠,當下帶著五城兵馬司的人將叛軍歸置在一起,隨後洛少祎便帶了洛青奇鎖進宮中刑司,同時又緊急召喚太醫醫治洛雲時。

當夜宮中不得安寧,事務繁多,可洛少祎處理完手頭事情,又吩咐相關人等後續安排,隨後便重新踏上了遠去盧林的路。

當下已然是天亮一個多時辰,這番折騰眾人都疲憊不堪,紀婉心窩在洛少祎懷中,聽著馬蹄的嗒嗒聲與馬車有節奏的咯吱聲,耷拉著眼睛好一會兒才嘟囔起來。

“既然特意趕去救了駕,為何連父皇的面都不見便又要趕去盧林?平定叛亂有功,臨危救駕也有功,好歹也應該在父皇面前求一個恩賜的。”

“嗯,心兒講的有道理,我竟是糊塗了,把領賞這麽重要的事情都給忘了。”

男人像是大夢初醒一般,啪的一巴掌拍在後腦勺上,很是讚成地點頭,而後便命令趕車的姜五。

“姜五,聽王妃的吩咐,咱們打馬回京,去向父皇領賞!”

“哎,我說你這個人……”

紀婉心一下子急了,身子呼啦一聲翻了起來,一把扯住了男人的衣袖。

“走都走了,這會兒去領什麽賞,姜五,別聽王爺的,咱們繼續趕路。”

“咦,王妃不是說該向父皇求賞的嗎,怎麽這麽快又改了主意了?”

男人笑嘻嘻地摟緊她單薄的肩膀,指尖順勢劃過她柔滑的臉蛋,眉梢眼底都是得意。

紀婉心翻了個白眼,沒好氣地哼了一聲。

“我就是隨口一說……在你身邊這麽久了,還能不知道你的心思,你要是想領賞早就去了,之所以連父皇面都不見便離京,不過是怕父皇懷疑你也有篡位之心罷了。”

“知我者,唯有心兒一人也。”

洛少祎揚起唇角,笑得燦爛而且愉悅,他摟著女孩子的脖子,不由分說在那柔嫩的臉蛋上香了一口。

女孩子的臉竟一下子就紅了。

“沒正形的,你快走開!折騰了這麽久,我肚子都餓了,這會子好想三姨娘做的青菜餅子。”

“青菜餅子?這有什麽難的,前方就是錦州,富庶之地,好吃的好玩的應有盡有,等咱們進了城打個尖,夫君帶你去吃錦州最有名的羊肉面,前些年夫君奉命微服私行嘗過一次,那味道簡直是天下少有……”

洛少祎說得眉飛色舞,卻不曾料到身邊的女孩子臉色突然一變,竟捂著胸口幹嘔一聲。

“心兒,你怎麽了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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